行摄琉球丨王宫正殿为何面朝中国大陆的方向
飞机抵近琉球，心情是复杂的。
那霸市原为琉球王国首都首里城外港而繁荣起来的城市，现在是琉球群岛最大的政治、经济、文化中心。
首里城，琉球王国都城王宫所在地。
这个牌楼样式，在中国很多地方都能看到，但在这里却是著名的“守礼门”，创建于琉球王国第二尚氏时期，牌楼上“守礼之邦”赫然可见。
明朝万历年间（1579年），明朝廷派遣官员前来琉球，册封尚永王，册封的诏书中有“惟尔琉球国，远处海滨，恪遵教，世修职贡，足称守礼之邦”之句，琉球王随即将大门的匾额，由“首里”换成“礼仪之邦”。日本现在将此门印到了2000元的纸币上，不止是因为好看，而是应该有着很深很长远的考量。
这个融合了中倭两种建筑风格的大门，是首里城真正的古董“园比屋武御狱石门”（东瀛人称之为“园比屋武御岳石门”），创建于1519年前后尚真王时期，是琉球王府举行仪式、祭祀的重要场所。现在已经登记为世界文化遗产。闽南人应该对那屋脊很熟悉。
欢迎外国使臣的“欢会门”，建于尚真王时期，也是进入首里城廓的第一个正门。典型的中国拱形城门结构。城门两侧有一对中国风格的石狮子坐镇。
过了这道“奉神门”，就进入了王宫正殿钱的广场“御庭”。
很不凑巧，我这来的时候，王宫正殿正在维修，不让拍照，但格局摆在那儿却是清晰明了。王宫正殿有三层，一层是国王的宝座，二层是国王和王妃的寝室，三层则是一些小房间。这里是一层。
国王宝座及康熙皇帝题写的匾额“中山世土”。
王宫正殿原悬挂着中国皇帝赐予琉球国王的9块匾额，都毁于战火，如今只复原了3块：康熙皇帝的“中山世土”、雍正皇帝的“辑瑞球阳”和乾隆皇帝的“永祚瀛壖”。
清晰可见，王宫建筑龙的形象皆为四爪。按照明清规制，尤其是清朝之后森严的等级制度，用于中国皇帝的龙的图案为五爪，皇子、王爷、郡王等则为四爪，四爪为蟒。
这顶帽子学名叫“皮弁”。大明王朝的时候，皮弁都是以敕书的形式进行实物赐予，清代则是让琉球国自己制作。这个皮弁是复制品，你能看出哪儿不对了吗？
按史学界基本一致的看法，从大明王朝开始对琉球王册封，一直都是按郡王级别，秩正二品，包括琉球王印也是郡王级的镀金银印。按中国规制，天子皮弁十二缝，亲王皮弁九缝，郡王皮弁七缝。如图，尚育王超越规制，为十二缝，但他的儿子即琉球最后一位国王尚泰又恢复为七缝。尚育王在位十一年，正处于琉球国走向衰败，财政窘迫，内忧外患已开始出现，会有心思去琢磨脑袋上的皮弁？他儿子尚泰，任内先后被迫与美、法、荷签订条约，打开国门，内忧外患达到极点，面对日本步步紧逼的吞并，派人向清朝求援，却被李鸿章搁置，会有心思去考虑超越规制？这里面应该有故事。
这是一件按照1：25缩小比例的册封仪式模型，再现中国皇帝对琉球国王的任命册封仪式盛况，册封使节在宣读中国皇帝御旨时，用汉语念道：“朕封汝为琉球国王。”根据《中山世鉴》，琉球王国历代国王的姓氏“尚”，也受封于中国皇帝，为1430年明宣宗谕赐。“尚”字，在中国古代用语中，有官吏帝王事务的含义。记得纪连海在讲述琉球之谜时还说到：琉球与其他国家往来的文书、咨文一律都是用汉字书写，使用中国纪年。
对于方向感很强的人，或者能从太阳辨别方向的人，总感觉首里城的正殿朝向上的不同。是哪儿的问题呢？一般王宫正殿都是居北朝南，而首里城王宫正殿却是面向西方，也就是面向中国大陆的方向。
对于琉球王宫朝向中国大陆的方向，有着三种解释：常年刮东西方向的风，如此可以避风；臣子跪拜国王御座，有如看太阳一样的神圣感；中国大陆在琉球的西面，中国的皇帝就在那里，琉球是中国的藩属国，建筑如此布局，显示的是“归慕之心”。这三种解释，我们用今天的卫星地图看去，哪一个更准确，也就一目了然。所谓“臣工肃立一旁”，概莫如此。
琉球很美，美丽的海，美丽的沙滩。这种美，并不因曾经的硝烟弥漫而改变，这里也不是一个王朝的背影，这里，只属于这里。
【小编余话】
对琉球，总感觉有很多话要说，却又无话可说。一直觉得，对于琉球与中国的关系，不能拿现在的国际关系去硬套，从事实上的情况看，至少要比现在英国与英联邦之间的关系亲近很多，否则，一个国家的国王、臣工，穿着另外一个国家的朝服，而这些朝服又是有着严格级别，国王的朝服明确就是郡王级别，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？
琉球亡了吗？国王没了，子民还大量的存在。1879年，尚泰被日本挟至东京软禁，直至58岁客死。他派遣到清朝求援的向德宏、林世功和蔡大鼎等人，求助无望，先后慷慨赴死，以期有助于琉球复国。日本政府不仅将琉球原住民大量迁移分流到东瀛四岛本土，而且对琉球复国运动采取残酷镇压，腥风血雨，非常惨烈。1947年，冲绳民主同盟、冲绳人民党等政治团体成立，提出琉球独立主张（上图即1948年，琉球革命同志会致中国全国各省市参议会的信件）。1951年，“台湾省琉球人民协会”和“琉球革命同志会”依然主张：“琉球两千年来与中国为一体，将以死抗议日本再次入侵（重回日本）。”认为琉球或者回归中国，或者应被赋予自由和独立。1972年，“琉球独立党（现嘉利吉俱乐部）”成立，“文化复兴运动”等声音不断出现，与之对立的“去琉球化”也加紧步伐，琉球独立的呼声从未停止。2013年，一些身在学界的琉球人又组建了“琉球民族独立综合研究学会”。时至今日，琉球群岛的主权未定，现在之管理权也属于美国私相授受，中国从未承认日本对其主权，琉球复国运动也一直在持续。
☆ 作者简介：张孟飞，曾任北京某医院组织科科长、协理员等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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